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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連忙問:“需要多少錢?”郝和平明白自己司長的⾝份,他沒好意思説,子付玉清卻實話實説了:“大概需要20萬吧。”
“沒問題,包在我⾝上!”陳先生非常豪慡地説:“不過現在給你們在路上拿這麼多現金不全安也不方便,你們回京北開一個賬户,把賬號告訴我,我再把錢給你匯過去就行。”因為是知知底的老朋友,郝和平這些年幫了陳先生很多,加上自己再有幾年就該面臨退休了,這20萬元郝和平沒有覺得拿得有什麼不妥。第二天,郝和平和
子回到了京北,第三天,付玉清在京北農行以自己的名義開了一個賬户,並且把行銀賬號告訴了陳先生。陳先生當即讓公司會計取出20萬元現金打入付玉清開立的賬户。
這筆20萬元的現金,是陳先生從公司的個人分紅賬裏支出的。陳先生也覺得,於公於私,這20萬元他都得給郝和平。後來,付玉清把這20萬元取出來用於創業者家園的房子裝修了。
我們當然不能否認郝和平與陳先生的人私情,但是,誰都明白,陳先生公司生產的醫用產品,需要國家藥監局審批後才能生產投放市場。這種
情是建立在陳先生的公司有100多種醫療械器的品種需要由國家藥監局醫療械器司批准的基礎上,他們需要郝和平給予“支持、幫助和關照”有了這層關係,陳先生用不着自己往京北跑,他的手下去國家藥監局醫療械器司理辦報批手續時,只要把報批材料放在受理辦公室,轉⾝去找郝和平司長打個招呼就行。有了郝和平的簽字同意,結果當然是快報快批。陳先生給這錢不但是為了
謝郝和平,也是藉此和郝和平搞好關係,為今後業務開展方便。
如果郝和平跟陳先生是老情,尚有
情因素在裏面,雖然是主動索要,但畢竟有點“周瑜打⻩蓋”的意思。可對於郝和平的第二項指控,郝和平就不好辯解了。檢察院指控郝和平利用負責醫療械器產品審批的職務便利,為浙江、海上、陝西、廣東等醫療械器公司申請的醫療械器產品獲得批准生產提供幫助,收受上述公司給予的價值26萬元的廣州本田雅閣牌轎車和價值50多萬元的⾼爾夫俱樂部旅遊會籍卡、會員卡3張。
我們先説本田轎車的來由。
2002年初的時候,郝和平到江蘇開會的時候,經別人介紹認識了浙江一家醫療械器公司的董事長鮑女士,因為鮑女士的公司也是做醫療械器的,所以有很多工作上的問題要找郝和平幫助,鮑女士自然要想盡各種辦法與郝和平套近乎。
2003年8月,郝和平在海上開會時,再次碰到了鮑女士“老朋友”見面,聊天就隨便了些。郝和平閒聊時説:“我準備買一輛本田雅閣,但是京北市場上的本田雅閣不好買,需要另加2萬多元,太虧了。”絕頂聰明的鮑女士見郝和平伸出了“橄欖枝”她立即放飛了“和平鴿”鮑女士説:“我有個表弟是賣車的,我可以幫你買到不加錢的本田雅閣。”郝和平自然樂得省下幾萬塊錢,於是他就讓鮑女士幫助買一輛。並且非常認真地説:“我先把買車的錢給你吧。”鮑女士哪裏會要郝大司長的錢,她客氣地説:“等買完了再説吧。”2003年9月,鮑女士果然讓她在汽車銷售公司當總經理的表弟給郝和平買了一輛不加價的本田雅閣轎車。這位辦事謹慎的表弟還親自和他公司的副總一起到京北將車給了郝和平,並帶着郝和平的愛人付玉清去給車上完牌照。辦完所有手續後,鮑女士的表弟把所有的票發都
給了郝和平,這輛車共花了25。98萬元民人幣。
但是,郝和平要給鮑女士的表弟錢時,表弟沒有要。郝和平覺得受之有愧,給鮑女士打電話提出要給車錢,但鮑女士説什麼都不要,郝和平也就沒有給鮑女士錢。
很簡單,鮑女士之所以給郝和平買車,是因為鮑女士公司是生產醫療械器的,鮑女士公司的醫療械器產品在郝和平醫療械器司審批,所以她想拉住他這層關係,以後辦事更方便些。郝和平當然會投桃報李,此後,鮑女士公司生產的一次醫療械器,在藥檢局醫療械器產品審批表上,由郝和平審批簽字的批文一路綠燈。
再説⾼爾夫會員卡。
長相有些土氣的郝和平卻有一個非常時尚的愛好,就是打⾼爾夫球。當然,在今天的國中,打⾼爾夫還是一種有錢人玩的奢侈運動。但是,郝司長跟別的貪官基本都有婦情不一樣,他沒有婦情,只有這個聽起來很⾼雅的愛好。
可是,這種⾼雅愛好的代價卻是⾼昂的。正是這個愛好,在郝和平的受賄數額中佔了半數還多。前面提到的裝修房子和本田車的受賄總數是46萬元,而郝和平受賄的3張⾼爾夫會員卡卻超過了50萬元。
昂貴的價錢難不倒郝和平,他捨不得拿自己的工資去打球,只好利用手中的權力來“換”了。郝和平對⾼爾夫的愛好超乎尋常,他不但像打出租車一樣打着機飛到國全各地去打⾼爾夫,更是專門找最⾼檔的球場。為此他還經常詢問他的球友哪裏的球場最好,只要發現一家他満意的球場,他就會找求他審批的醫療械器公司老總們要一張會員卡。
2002年,郝和平向陝西一家醫療械器公司的老總要了一張⾼爾夫會籍卡,會籍費3。5萬元。
2003年,郝和平向海上一家醫療械器公司老總要了一張會員卡和⾼爾夫球杆,價值22萬元,會員名字為“何平”2004年,郝和平向廣州一家醫療械器公司老總要了一張⾼爾夫球會員卡,價值3萬美元,會員名字為“何平”同時廣州的這個老闆還給郝和平的愛人付玉清理辦了一張副卡。
郝和平的第三項罪名是前面文章中提到的廣州某公司一個叫王偉的人給他帶來的。郝和平曾經給廣州某公司的產品開發、上市給予過一些幫助,這個公司有一個叫王偉的人,負責公司的對外聯繫,他們公司想謝郝和平,又不能給他錢,王偉就弄了氣手槍4支、轉輪氣手槍1支和一些彈子“送給郝司長玩玩”王偉當時説是仿真玩具槍,郝和平本來不大喜歡這些東西,他幾乎連看都沒看就收了起來。但是,郝和平案發後經過鑑定,結論為送檢的5支槍都可以正常擊發,擊發後近距離對人體具有殺傷力。由此,郝和平不但犯了非法持有槍支罪,還因此罪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在這項罪名上,郝和平犯罪簡直犯得太無知了。後來他在法庭上一直委屈地説“我覺得這些都是玩具槍,沒有殺傷力”當檢察官問及他是否知道我國的槍支管理規定時,郝和平一直搖着頭説“不知道”解讀“潛規則”審批權力之下的關係經濟2006年11月28曰,京北市第中一級民人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法院認為:被告人郝和平⾝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和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違反國家槍支管理規定,非法持有槍支,其行為又已構成非法持有槍支罪。被告人付玉清夥同國家工作人員並利用其職務便利,索取他人財物,共同佔有,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
法院一審作出的判決是:郝和平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3年;犯非法持有槍支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5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產民人幣20萬元。付玉清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5年。
現在再把郝和平的犯罪往“59歲現象”上靠,是有點過時了,但郝和平的確又對這個現象重新詮釋了一次。從受賄數額來説,相對於郝和平的絕對權力,他的胃口不算太大。從個人財產上來説,家財萬貫的郝和平為了不到100萬元喪失自由,打死他,他都不會幹。但他還是幹了,而且幹得相當低級。為什麼?這就是臨退休之前撈一把的心理,讓他鬼使神差張開了貪慾之口。
另外,還有一個我們不能迴避的問題,就是郝和平的絕對權力。很多貪官之所以能夠有資格去貪污、受賄,就是因為他手中有別人沒有的權力。他本不用自己開口,就會有人大把大把地給他送錢,在這種“權錢
易”的潛規則之下,郝和平不受賄反而顯得與別人格格不入了。所以,郝和平不但受賄了,而且受得心安理得。
絕對權力、貪財心理、灰⾊收入,讓郝和平這樣一些曾經掌握實權的部幹,利用職務之便,行舉手之勞,満足自己的貪慾,最終用串錢的繩子,把自己的手腳給綁住了。所以,儘管郝和平這樣的⾼官的合法收入本來已經很⾼,但在⾼消費的大巨誘惑面前,他們卻難以自持,儘管⾼消費並不意味着犯罪,但不斷接受別人的“邀請”去玩樂,往往就是犯罪的開始,逐漸陷入別人設好的“金錢陷阱”其後果自然可以預料。
但是,我們又不能不悲哀地看到“潛規則”的存在。一位醫療行業的業內人士説:“醫療械器產品要想暢通,不僅要打通醫院,還要把監管部門奉若神明,工商局、衞生局、税務局、藥監局,一個都不能少,尤其是藥監局。”醫療行業可以牟取暴利,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那麼,不遺餘力打通審批關節,毫無疑問是獲得暴利的“敲門磚”郝和平就是被這些“敲門磚”拍下馬的。
打點掌握審批大權的員官,已成為很多行業內公開的密秘和“潛規則”從而形成很大的權力尋租空間。因為“審批”的存在,產下“關係經濟”這枚“壞蛋”我國雖然已不再是計劃經濟,但也是行政主導下的市場經濟。審批在市場經濟中充當着十分重要的角⾊,這就有權力尋租的可能。許多監管部門並沒有很好地起到公平行政的作用,所導致的市場行為也不可能是公平市場行為。
這種把員官和商人捆綁在一條利益線上的“潛規則”導致“官商一家”的敗腐行為是很顯然的。説穿了,這就是在“審批”的絕對權力之下形成的一種關係經濟。
我們過去只是把這種規則叫做“走後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