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再見,與君絕。
卷五李香君僥倖逃過一劫,卻沒能逃過第二劫。
事緣馬士英他們閒來娛情,搞了個堂會,找幾個人來應承。當時秦淮河上的風豔
都被雨打風吹去,所剩無已,找來找去又找到李香君。
她鄙夷這樣的應酬。香君的氣因為孤寂,磨礪地越發明鋭了。她得罪的人也逐次升級,由阮大鋮到田仰,再到馬士英。如果説第一次她發飆是出於不屑,第二次發飆是出於不願,第三次她發飆就是出於不齒了!
在宴席上,阮大鋮命她斟酒獻歌,她憤然作,高聲罵道:“堂堂列公,半邊南朝,望你崢嶸。出身希貴寵,創業選聲容,後庭花又添幾種。把俺胡撮
,對寒風雪海冰山,苦陪觴詠。俺做個女禰衡,撾漁陽,聲聲罵;看他懂不懂。妾的心中事,亂似蓬,幾番要向君王控。拆散夫
驚魂迸,割開母子鮮血湧,比那
賊還猛。做啞裝聾,罵着不知惶恐。東林伯仲,俺青樓皆知敬重。乾兒義子從新用,絕不了魏家種!”道義上的優越
使得女人內心充滿力量,使她聲音
昂有力,她嫵媚的臉顯得莊嚴而凜然。她蔑視眼前的高官權貴,轉而想到復社的文友,再遠一點的東林黨人。她一直覺得自己的
神和他們息息相通,而今,終於融為一體了!
這一頓罵可比禰衡罵曹要
骨刻薄的多,罵得幾位大人肝火上躥,興致全無。這幾位仁兄哪有曹
的氣量,臉上掛不住,幾乎立時就要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一點顏
看,幸虧又有楊友龍在場打圓場,把香君救下來。
楊友龍格如此,原非騎牆。他後來起兵抗清,不屈而死,並非軟骨小人。
又過了幾天,阮大鋮把自己新寫的幾齣戲獻給弘光皇帝,阮大鋮的戲比他的人品要好得多,那是經得起名士們挑剔的,名不虛傳的好!弘光皇帝一看喜笑顏開:“甚得朕心!”立刻吩咐他們在民間選優(優伶)進內廷供奉。
李香君又被選進內宮。和崇禎末年被選入宮的卞賽和陳圓圓一樣,她們都身不由己,逃不開命運的撮。她們唯一幸運的,是最終竟然離開了宮廷,沒有被埋沒在那個暗無天
的地方,成為廢墟上的瓦礫。
孔尚任慨着,通過文字構建一個幻象,深入更為久遠的時間,他試圖追尋着一個三百年的王朝消亡的答案。青燈照亮了他的眼,他邊寫邊嘆息:“三百年之基業,隳於何人,敗於何事,消於何年,歇於何地?”隨着書寫,長途跋涉的他將逐漸接近這個答案。
李香君的身影暫時隱沒在宮門內。侯方域走到金陵三山街,他將在書商蔡益所的寓所裏遇見他許久未見的朋友,隨即被投入大牢。
重逢的喜悦尚未嚥下,禍事就接踵而來。阮大鋮得到線報。他馬上派人把這些曾經志得意滿的公子哥們投進牢獄。
罪名?報復就是最好的理由。風水輪轉了,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看老子怎麼玩死你們!
審訊的官員掛冠而去。能夠在混亂中身而去的人,總是冷漠的,
燭先機的。一個建立在私慾之上的朝廷猶如一顆脆弱的
珠,搖搖
墜,怎麼可能穩固,值得託付呢?
至於長久——更是妄想。
他袍袖飄飄,遁入山林。
“眼望着白雲縹緲,顧不得石徑迢遙。漸漸的松林落空山杳,但相逢幾個漁樵。翠微深處人家少,萬嶺千峯路一條。開懷抱,盡着俺山遊寺宿,不問何朝。”道人飄然遠去,在白雲松下悠然高卧,他偶爾睜開眼睛,望一眼山下紅塵。依舊囂繁,世人為自身安危奔忙。兵來將擋,干戈不斷。他望一眼那對紅塵中相互守望的男女,一點痴心不熄,一絲幽恨未消。
他眯眼,看看天上的浮雲,笑一笑,深知那度化的時機未到。
乙酉三月,面對左良玉“清君側”的大軍,馬士英和阮大鋮等暗暗合計:“寧可叩北兵之馬,不可試南賊之刀。”調黃、劉三鎮兵力去阻截左良玉,清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福王也很快把自己的福氣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