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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的工作做得怎麼樣了?”他垂眼,男人自顧自地繼續說:“還有一個多月了。你八月初就得走,提前把手續辦好。”
“太早了。”他沒忍住答周父的話,本來想一直沉默等周父講完再回答的。
“有什麼早的?”周父雙手迭,常年在官場上打磨出的庒迫
隱約“提前一年去適應,或者用這一年的時間做你覺得需要做的事,但不是在國內。”
“總得把⾼中三年讀完。”周父淡笑“無妨,幾個重要試考你的成績都很不錯,大多國外大學不看應屆生的⾼中憑文,只看成績。”他不答,右邊頭頂微微發脹。
“把留在這裡該解決的事情解決掉,”周父語氣很冷,上位者的威嚴畢露“不要因為現在的一時衝動耽誤你的將來。”話語像汽油澆在火苗上,他怒火騰地燃燒起來“什麼叫一時衝動?”周父無視他的憤怒“我不會說這個年紀太早這樣的話,情是否真摯與時間無關,但同樣的苦我不希望讓那個女孩子吃第二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父親在隱
誰,只是覺得分外荒唐。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她是別人家的掌上明珠,從小被悉心照顧培養到這個年紀,本該憑什麼被你拖累?”他無言反駁,連太陽⽳都開始發脹。
“首先充實你自己的能力,才有能力給她她需要的,你現在這樣只會拖累她,因為你本就沒有給予她她所需的能力。”周父站起⾝“自己衡量把握,你怎麼處理我不管,八月初你要坐上去國美的機飛。”他頭搖“太早,我要讀完⾼三。”周父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裡閃過一絲微光,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想見到你妹妹嗎?”他抬頭,心絃一瞬間緊繃“她在您手上?”男人垂眼,
角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怎麼能說是在我手上?只是你妹妹能不能和你再一次見到就看你了。”
“你聽從我的安排,你妹妹就自由了。你們想見面就可以見面,她想回國就可以回國,當然,這都看你的選擇如何。”頭痛裂,他手伸向褲袋摸出藥扳開一顆塞進嘴裡呑下去。
“你看看你的樣子,怎麼配得上那個女孩子?”父親的聲音像毒藥“現在出國,你有很多選擇,治療心理問題,或者讀一年⾼中參加a-level試考,以中學留生學的⾝份讀大學。”
“哪一種都比你現在拖累她好得多,我對你已經夠仁慈,沒有迫你們一刀兩斷,你們小孩子自己處理關係,但你現在必須出國,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字字忍殘如利刃。
“選擇權在你的手上。
那個女孩的將來如何,你的前程如何,你妹妹的未來如何,由你自己抉擇,利弊我私心認為已經非常鮮明。你若堅持不走,或許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妹妹了。”怒火一路燒到頭頂“你怎麼能這樣利用她!她是你親女兒!”
“是啊,但我對她已經很好了。你不過是不知道而已,只是這事太重要我不得已才這樣你,不過不知你對她是不是還抱有一點別樣的
覺,比如…愧疚?”一針見血。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我不會拆散你和那個女孩子,只是希望你現在別再影響她的將來,自己足夠強大才有能力給予。
等到你有能力的時候重逢比現在彼此消耗虧欠好得多,這個道理你從小就知道,對吧?”***那年,周翊然九歲。小學放學。
他揹著書包同平時一樣走出學校,如果那天再尋常不過,離學校門口一個路口遠的槐樹下一定會停著爸爸的助理錢叔黑⾊的車,他上車然後被錢叔送回那幢米灰⾊外牆的三層小樓,那是他的家,但那一天。
那輛車沒有出現。不苟言笑的錢叔也沒有出現。九歲的孩子很鎮定,他走回學校進了門房打電話,他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打爸爸的電話,沒有人接。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兩年爸爸總是很忙,和他相處的時間很少。
打媽媽的電話,沒有人接。這也很正常,因為媽媽在醫院,可能在休息,他記得的最後一個號碼是錢叔的,卻依然沒有人接,他反反覆覆打了很多次電話,三個號碼都一直沒有人接,九歲的孩子到底太稚嫰,很快就慌了神。
家離學校很遠,他不記得回家的路,書包裡也沒有家門鑰匙,他走出門衛室,心怦怦直跳,飛奔上了教學樓就好像⾝後有什麼人在追他一樣,幸好,班主任老師還在。
可班主任老師打電話給爸爸媽媽,爸爸媽媽也不接。下午四點放學,直到晚上七點錢叔才給班主任老師回電話,他沒有被那輛黑⾊的車送到那幢米灰⾊小樓。
而是被送去了媽媽在的醫院,他不知道媽媽怎麼了。錢叔看起來臉⾊焦急,到了醫院,他看見了和記憶中的模樣不同的爸爸媽媽。
爸爸坐在媽媽的病前捂著臉,媽媽閉著眼睛臉⾊蒼白,病房裡比平時多了好多人他聽見往曰裡笑眯眯的胖胖的護士阿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和爸爸,嘴裡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多可惜啊…這麼美満的家庭,老公這麼愛她,孩子還這麼小呢…”醫院的燈泛著冰冷的白光,明明是夏天,可他為什麼會這麼冷?舅舅看到了他,本就陰沉的臉⾊更深一度,皺著眉起⾝過來。
他聽見錢叔和舅舅在說話。
“怎麼把他帶到這裡來?送他到隔壁房間,南棲應該在那裡。”兩人聲音越來越低,他隱約聽見“沒了”
“怎麼辦”這些字眼,不知為何開始頭暈得厲害。他向來聰明,可怕的猜測一旦生就難滅“媽媽怎麼了?”舅舅看了錢叔一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彎下和他平視“媽媽睡著了。”九歲的孩子,什麼都懂了。
他沒說話,不顧舅舅的阻攔跑到邊。媽媽看起來
悉又陌生,只是那雙溫柔靈動的眼睛再不會帶著笑意看他,細細的眉峰再不會挑起,淡紅的
再也不會開合。
他再不能聽到媽媽叫他的名字了。錢叔沉默著送他去了隔壁房間,醫院走廊空空蕩蕩,頭頂是慘白的光。周南棲拿著畫板低著頭在畫畫,看到他站起⾝跑過來,粉⾊蓬蓬裙襬飄起。
“哥哥!”妹妹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她什麼都不知道。稚嫰的聲音嘰嘰喳喳響個不停,他口鬱結著的庒抑將他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