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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緒強有六個兄弟姐妹,有兩個在京北。法院在第一次開庭的時候已經通知了他們,但從開庭到宣判,艾緒強的親屬一直沒有露面。
艾緒強被帶進法庭,他個子不⾼,目光冰冷,⾝形甚至有些瘦弱。面對記者的鏡頭,艾緒強面不改⾊,哪邊相機的閃光燈閃亮,他就把目光轉向哪邊。當法官對艾緒強講明為他指派了律師後,艾緒強大聲說:“我要自己辯護。”據艾緒強自己的供述,他在家鄉時曾經受人欺負,後來又和
子離了婚。艾緒強就來到京北打工,2000年到京後一直做農民工,開剷車。
“我無法在社會生存,我要報復,我選擇了與王府井同歸於盡!”艾緒強在法庭上聲音洪亮地說。而公訴人和艾緒強在法庭上的對話,引發了旁聽席上的欷歔不已。
公訴人:你為什麼要開車撞人?
艾緒強:因為我要報復社會,報復富人。我覺得現在10個城裡人有9個都是黑心的。
公訴人:你為什麼要選擇王府井步行街?
艾緒強:因為我覺得王府井是國中最繁華的中心,是富人聚集的地方。
公訴人:你想致富嗎?
艾緒強:(沉默)想。
公訴人:你有致富技能嗎?
艾緒強:沒有。我無法在社會生存,我選擇與王府井同歸於盡。
公訴人:你怎麼認定來王府井的都是富人?你有特定要報復的人嗎?
艾緒強:沒有。在我的認識裡王府井是富人旅遊、散步、購物的地方。
公訴人:那你認為被你殺害的出租車司機也是富人嗎?
艾緒強:對此我表示遺憾,我要報復的不是他。我就是想把他砸暈,可是他反抗,他咬我,我就用本來想自己殺自用的刀把他扎死了。
儘管艾緒強說他是想“報復社會,報復富人”但他又報復了什麼?報復了誰?現在讓我們看看被艾緒強殺死和撞傷的兩個所謂的“富人”吧,艾緒強在法庭上,面對著這些跟他無冤無仇的“富人”和他們的親屬,依然抱以冷漠和嘲笑。
在法庭的原告席的一角,坐著一位膚皮黝黑的農婦,她就是被害出租車司機李文發的子劉榮霞。李文發家在順義農村,是家庭的經濟支柱。李文發的弟弟腿部殘疾,弟媳也已下崗。幾年前,做木匠的李文發為了多掙點錢補貼家用,就學了車,成為一名“的哥”他每天都不休息,早上出去晚上回來。劉榮霞說,自己沒有工作在家種地養豬,兩個女兒一個上⾼中,一個上小學。李文發70歲的老⺟親堅持每天出去撿破爛兒,每月能賣四五十元。劉榮霞還記得案發那天早上8點多送李文發出門時,自己依然叮囑丈夫“路上小心”然而晚上卻等來了丈夫的死訊。
在這場橫禍中受傷的田長元依然坐著輪椅、由姐姐推著來到法庭。落下殘疾的田長元是某單位的司機,他被艾緒強撞成小腿骨折。他在法庭上拿出自己近期拍的ct片告訴記者,鋼板還在裡面。
“單位不景氣,家裡還有一個孩子上學,我已經沒法開車,今後的生活不知道怎麼辦。”田長元說。
案發那天田長元去王府井辦事,像平常一樣走在街上,忽然到一陣烈猛的擊撞…當田長元醒來時已經躺在病
上,除了小腿骨折,頭部也被撞傷淤血。
“現在光醫療費就花了5萬多元,錢都是東拼西湊來的。”田長元摸著頭上的一塊塊傷疤說。
“因為不了醫療費,都停藥了。”田長元的姐姐在一旁補充著。田長元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姐姐。幾個月不上班,田長元幾乎斷了生活來源。
“我的工作單位效益不好,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下地,上班賺錢更是指望不上了。”田長元長嘆了口氣。艾緒強傷害的其他人也多是窮人,更重要的他們都是無辜者。所以,艾緒強此舉不是什麼“弱者的報復”他的出發點不過是製造更多的悲劇。艾緒強把自己喪心病狂殃及無辜的血案,說成是“為河南人出氣”甚至“替天行道”這種渾話不但是不堪一擊的狡辯,更是對河南人的褻瀆和辱侮。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河南人的良好形象,就是被艾緒強這樣一些著河南口音卻做出讓所有人不齒行為的人給敗壞的。艾緒強之於河南人的關係,就像一鍋湯浮出了一粒老鼠屎。
認罪領死,誰來縫合無辜者帶血傷口2006年5月30曰上午,艾緒強被京北市第二中級民人法院以搶劫罪、以危險方法危害共公全安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法院認為,艾緒強的行為已分別構成搶劫罪、以危險方法危害共公全安罪。兩項犯罪質惡劣,犯罪情節、後果特別嚴重,社會危害
極大,依法均應懲處併合並處罰。法院因此以搶劫罪,判處艾緒強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以危險方法危害共公全安罪判處其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最終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此外,艾緒強還被判賠償“的哥”李文發家屬經濟損失共計23萬多元,賠償另一死者家屬經濟損失共40萬多元,賠償被撞成重傷的田長元經濟損失共計37萬多元,賠償受傷的仇某2萬多元,共計102萬元。
在法庭上,艾緒強穿了一件白⾊背心,外套紅⾊號服,他的雙手包在背心裡面,面無表情地被帶上法庭。面對媒體頻頻閃動的閃光燈,艾緒強一臉的不在乎。審判長宣讀艾緒強的犯罪事實時,旁聽的田長元憤怒地瞪著艾緒強,劉榮霞眼睛紅紅的,死死盯住這個殺死自己老公的兇手。最後,當聽見“死刑”兩個字從審判長的口中讀出,艾緒強頭扭了一下,抿了抿嘴。聽見賠償家屬100多萬元,艾緒強竟然冷笑了一下。
對於這個死刑結果,艾緒強在宣判後沒有表示是否上訴。而旁聽的家屬中很多人表示,不希望這個被告人被判死刑。
“他死了,拿什麼賠我們?”幾乎所有被害人的家屬對艾緒強被判處極刑的這個結果並不満意。
“雖然他死了,但是我們並不満意。他是‘一命抵三命’,他的死本不足以彌補我們死去的親人。”劉榮霞說:“從出事以來我瘦了20多斤,他倒是一死了之,我和家裡的老人、孩子以後的生活怎麼辦?現在判他賠100萬,賠1000萬有什麼用?”劉榮霞哽咽著,手裡依然挲摩著自己和丈夫已經發⻩的結婚證。
在法庭上,情緒動的劉榮霞甚至提出賣掉艾緒強的官器賠償他們的要求,但是,劉榮霞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一時的氣話而已。
宣判結束後,主審法官表示,從現在的情況看,沒有發現艾緒強有什麼可供執行的財產,判賠的100多萬元很可能執行不了,只能由被害人承擔自己的損失。按照法律規定,犯罪行為人罪責自負。對於有的被害人提出希望國家賠償的要求,並沒有相應的法律依據。
的確,即便是艾緒強沒有被判處死刑,他也無法賠償,因為艾緒強一無所有,他拿什麼來賠償?難怪聽見賠償家屬100多萬元時,艾緒強臉上竟露出了冷笑。
宣判結束後,艾緒強臉上冷漠的笑容讓我久久不能忘懷。這令我想到了他那份被撕碎的遺書,正是這份遺書揭示了艾緒強為什麼會犯罪。他的遺書中這樣寫道:“不可天下人負我…”據上下文的意思來看,他的上一句話應該是“寧可我負天下人”這種“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流氓哲學,我認為才是他走向犯罪道路的終極
源。誰都不能對不住他艾緒強,但他艾緒強可以隨意濫殺無辜,甚至可以對無辜受戮者毫不懺悔、報以冷笑,這就是他所信奉的人生哲學。艾緒強在留下遺書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殺自,但“臨死要拉幾個墊背的”至於為什麼他想殺自,因其
無能
子離異時他就想殺自,失去月薪3000元的工作,加上被拖欠工資,已經使得這個信奉“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流氓哲學的傢伙認為所有人都在虧欠他,他所考慮的
本就不是他人的痛苦,而僅僅是自⾝的
受。但就是死,他也要實踐“寧可我負天下人”的人生信條。艾緒強濫殺無辜,儘管也有社會不公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個人態變因素,我們不能把社會因素無限放大,來掩蓋艾緒強的心理態變。
至於艾緒強在法庭上的關於犯罪的起因是“為河南人出氣”或者說“報復社會”以及被媒體廣泛認可的“仇富心理”不過是艾緒強的說辭而已。但是,媒體和社會大眾輕信了艾緒強的這種犯罪動因,所以在對此案的分析中,存在有一種“泛社會化”的責任,把一切的罪責統統歸咎於社會,而忽略了犯罪者本⾝的道德及格缺陷。我們可以對弱者施以同情,但這不意味著是非不分,善惡倒置。對一個濫殺無辜的惡
,無論他擺出何種理由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也絲毫不能彌補他的罪惡。要讓態變殺手不僅為他的惡行遭受法律的懲處,而且還應該讓他們遭到道義上的唾棄。我們在表達自己的同情心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對象。而正是一些人士的濫施同情,才使得這些惡
在地獄邊緣尋找到了那麼一點“道義優勢”我們並不否認社會上有很多不公的地方,而且我們對“弱者的反抗”從來都予以同情,理解,甚至支持和敬意。但是這種同情只適用於那些原本善良,卻被
迫對那些庒迫者、剝削者進行反抗的人們,而對濫殺無辜、道德淪喪者的犯罪者並不適用。
作為個體來說,無論社會制度如何黑暗與暴,個體都應恪守人
的底線:那就是不助紂為
,不殘害無辜。這不是對個體過⾼的道德訴求,而是個體對自⾝起碼的要求。造成艾緒強殺屠無辜的主要
源,並不在於社會,而在於艾緒強自⾝。艾緒強是弱勢群體,但他同時也是一個人格猥瑣、道德缺失,信奉“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流氓哲學的狂徒,正是這種極端的個人恐怖主義,才在“替天行道”的幌子下製造瞭如此駭人聽聞的殺戮。
按理說“⻩泉路上人為大”對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人我不該冷嘲熱諷,但是這個人的行為,以及他所信奉的人生哲學,卻引起我的陣陣厭惡,絲毫引不起我的同情。
貧窮不是暴的理由,正如同富裕與善良無關一樣。可以說,這個叫艾緒強的人,是一個徹底的流氓產無者,一個態變的反社會分子,一個道德卑猥的惡
。他的殘暴,他的濫殺,他對那些無辜的受害者絲毫沒有懺悔之心的態度,證明了他仇恨的不是不公正,而是仇恨人類和社會。他的冷笑只是那種心理極度自卑的流氓產無者玩世不恭的冷笑,那種覺得自己殺人夠了本,甚至賺了的冷笑,這種冷笑和他自己的生命一樣一錢不值。如果說,艾緒強的行為能給人們帶來什麼樣的反思的話,那就是無論何時,都不可逾越人
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