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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他的聲音就夠我受的:這傲慢的、裝腔作勢的帶鼻音的調門。再則,他是躺在蘋果樹的樹杈上說:“您有一條能幹的狗,先生!”我有點不知所措地說:“您在蘋果樹上幹嗎?”他在樹杈上忸怩作態,欠了欠他的長長的上半身。
“這只不過是些酸蘋果,您不必害怕。”我不得不讓他放規矩點:“您的酸蘋果同我有什麼關係?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好吧,”他吐出舌頭又縮進去。
“您可以把我當成樂園裡的蛇,因為那時候也已經有酸蘋果了。”我發火了:“比方得不三不四!”他狡猾透頂:“您或許以為,只有宴席上的水果才值得犯下罪孽去吃吧?”我已經要離開了。在那種時刻,再沒有別的能比討論樂園裡的果實究竟是何品種更使我無法忍受的了。這時,他卻要同我面對面了。他捷地從樹杈上一躍而下,站在籬笆旁,高個兒,輕浮樣:“您的狗從黑麥田裡叼來的是什麼?”我只回答說:“它叼來一塊石頭。”這就釀成一場訊問了:“您就把石頭
進口袋去了?”
“我願意把石頭放在口袋裡。”
“我覺得,狗給您叼來的東西更像是一小
兒。”
“我堅持說它是石頭,即使它確實是或者可能是一小
兒。”
“這麼說,就是一小
兒了?”
“依我看,小兒和石頭,酸蘋果和宴席水果…”
“是一能動的小
兒嗎?”
“狗該回家了,我走了!”
“是一小
兒嗎?”
“您還不如去看管您的蘋果吧!——來,盧克斯!”
“是一戴戒指的、
的、能動的小
兒嗎?”
“您想幹什麼?我租了一條狗,是來散步的。”
“您瞧,我也正想借點什麼呢。能讓我把那枚漂亮的戒指在我的小拇指上戴那麼一秒鐘嗎?就是在那小
兒上閃閃發光、把小
兒變成一個無名指的那枚戒指——維特拉,我的姓名。戈特弗裡德-封-維特拉。我是我們家族的最後一個。”就這樣,我結識了維特拉,而且當天我就同他結成了友誼,今天我還稱他為我的朋友。因此,幾天前,當他來療養院探望我時,我對他講:“我很快活,親愛的戈特弗裡德,是你,我的朋友,當時去警察局告發的是你,而不是隨便哪一個人。”如果真有天使的話,他們的模樣肯定像維特拉:高個兒,輕浮樣,活潑,伸屈自如,寧願去擁抱所有的街燈柱中最無生殖力的一
,也不去擁抱一個柔軟、熱烈的少女。
維特拉不是一下子就能被人發現的。他只顯示出某個特定的側面,據不同的環境,他會變成線,變成稻草人、衣架、橫樹杈等等。因此,當我坐在纜盤鼓上時,我也沒有注意到他。甚至狗也沒有叫,因為狗既嗅不到也看不到天使,更不會對他吠叫了。
“麻煩你,親愛的戈特弗裡德,”大前天我請求他說“給我寄那份指控書的一個副本來吧,就是兩年前你在法庭上宣讀從而引起我這場官司的那一份。”副本在這裡。現在就讓在法庭上指控我的維特拉來宣讀吧!
我,戈特弗裡德-封-維特拉,那天,躺在我母親的小菜果園裡一棵蘋果樹的樹杈上。這棵樹每年都結許多酸蘋果,做成的蘋果醬正好能盛滿我家七個密封大口玻璃瓶。我躺在樹杈上,側臥著,左髖骨枕在樹杈長青苔的最低點上。我的兩腳正對著格雷斯海姆的玻璃廠。我看著,我朝哪裡看呢?我直視前方。我看著,等待著我的視野之內將會發生的事。
被告,現為我的朋友,走進了我的視野。一條狗陪著他,在他周圍打轉,舉止像一條狗的舉止,如被告後來向我透的那樣,它叫盧克斯,是一條羅特魏爾牧羊犬,在羅胡斯教堂附近一爿租狗店裡可以租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