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以儒治國的政策並非元帝首創。武帝時就建立起以法為主,以儒為輔,內法外儒的一種體制,對廣大百姓宣揚儒道以示政府的開明,在政府內部又以嚴酷的刑法來約束大臣。對於武帝來說,尊儒只是懷柔政策,並不等於棄法。法,仍是武帝最終裁決手段。對司馬遷施以宮刑即是其中最著名的例子。
作為一個施政者,元帝顯然欠缺掌控力,施之偏頗了。戲中的尚書石顯,現實中是個宦官,在先朝便掌管樞密要件。宣帝明強幹,陰險而有才的石顯,不敢為非作歹。元帝柔懦,石顯得寵把持朝政,培養羽翼,漸成權臣。元帝的宰相是鑿壁偷光的匡衡,學問雖好,辦事能力卻不行,所以也淪為石顯的工具。
戲中的皇帝面臨著不可挽回的局面,想著昭君去後自己的淒涼,哀慟嘆息:“雖然似昭君般成敗都皆有,誰似這做天子的官差不自由!情知他怎收那膘滿的紫驊騮。往常時翠轎香兜,兀自倦朱簾揭繡,上下處要成就。誰承望月自空明水自,恨思悠悠。”《漢宮秋》最成功之處是塑造了一個身心受困的皇帝,而非一個悽苦無依的昭君。將皇帝當作一個普通男人來解構,從而打破對權力的盲目崇拜。審視生命中的不自由,進而申述自由的重要,是馬致遠獨到的創舉,也是《漢宮秋》真正的價值所在。他剖析了元帝心理,將他內心的痛苦,無助,矛盾,抗爭,妥協,屈服,以及追悔寫得纖毫畢現。這一切雖是出自於書生的臆想,卻能夠使人信服、
動。
人和人本上是沒有區別。
《漢宮秋》未曾脫開一些固有的意念,比如昭君對入宮三年不能面君的怨艾,對恩寵的渴望,以及她出的悲慼,一個女子,對所肩負和擔當之事的沉著及無可奈何。這些——都未脫開前人桎梏。
它在心理上涉及到的高度,顯然要高於文學。
人們只在意昭君出時的悲慼,卻未留意過她真正的悲慼自何處湧出,忽略了她接到出
的噩耗時心理上的落差。
就如書生所虛構的那樣,她成為皇帝的妃子,可剛當了皇帝的寵妃沒幾天,剛以為一步登天,終身有靠,連帶整個家族飛黃騰達,誰知道就要被當成國禮送出。剛剛建立起的生活秩序被破壞,樹立起的崇拜失手打碎,割得她體無完膚。
她心裡會比元帝好過嗎?我的夫君啊,實指望你是無所不能的天下第一人,誰知道你面對我的離去束手無策,誰知道你陷於與大臣的角力中,小心算計,無力自拔,你有意無意將我當作了政治籌碼。
不幸的是,你輸了我。
卷四在書生的描述中,呼韓是強悍入侵的外族的代表,仗勢欺人,蠻橫無理。一如現實生活中欺凌他們的蒙古王朝。
除了“昭君怨”還有“文姬恨”同樣是不斷被文人津津樂道的——越是在國難當頭,民族淪亡的時刻,這兩個女子被捧出來化為圖騰的頻率越高。文人再敘和重現她們故事的原因,是為了找回自己漸失落或已經失落的文化自豪
,是在幻覺中對現實強烈不滿的隱形反抗。
指責一個社會缺乏什麼,需要什麼是容易的,提出的解決方案也貌似可行。可是糾結於自己的大民族文化情結的書生並不知,真正的變革不是由書生意氣來促動,它必須建立在對現實社會的充分的認知上,對現狀理解、同情,確知道癥結在何處。試圖改進它,並知道怎樣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點,不僅是在蒙古人統治的元朝,在任何一個時代,社會,都是適用的。
當書生把社會現實投到歷史事件中時,史實在他筆下發生了不可避免的扭曲。當初匈奴五單于內訌,呼韓
投靠漢朝,受到漢朝的扶植而成氣候。雖是出於各自的政治目的,但彼此總算關係友善,合作良好。呼韓
對漢朝的態度一直友好,並景仰漢文化,他和漢朝之間有著秘密的政治
易及約定,並一直能夠遵循。
對於歷史上的昭君來說,呼韓是她的轉機。
如果沒有他,王昭君只是深宮白髮寂寞美人,不會有機會得到元帝的垂顧,使他念念不忘。呼韓的出現,充分說明了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昭君嫁予他,以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千里姻緣一線牽。
對於王昭君來說,她剛強高潔的秉未因寂寞而折損。當元帝下達詔書徵請和親的宮人時,王昭君
身而出。她奔湧的眾多念頭中定有一念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孃不在這裡乾耗了!
原諒我說的鄙,但離事實應該很近。
贈予不懂珍惜的男人最好的紀念和懲罰就是適時離開,使他對自己刻骨銘心,卻又措手不及實事求是地說,元帝在最後一刻也沒放棄努力,他想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煌煌大漢難道沒有一個能夠為君分憂,力挽狂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