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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曉華化名冷斌,劉傑化名劉平,昨晚在路上喊冷先生那人姓馮,是帕拉蒂酒店大堂經理。有人暗算,誰暗算?為什麼暗算?當時環境無法細説,邱曉華也不便深問,可是等他從外面回來找馮先生時,馮先生已經班了。因為等待國內消息,有的是時間.加之他的工作需要了解社情.邱曉華來柬後
了不少朋友,馮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來帕拉蒂酒店下榻的人基本分兩大類,一類是臨時住宿,多是些旅遊觀光客;另一類,是長住客,主要是商人,或者以商人的身份。那些從台灣來的觀光客們,放下行李就去找女人,比喝水吃飯還顯得緊迫,當地華僑稱台灣的旅行團為炮團。商人們因為要長住,便不像觀光客那麼急切,但找女人也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大內容。需要的時候臨時找一個,還算是本分的。把找女人當家常便飯的,或撿着可心的包下一個,或包一個之後仍然到外面打游擊的大有人在。邱曉華他們不找女人,這很讓馮經理對他們有好,於是相互溝通又多了一層因素。
帕拉蒂酒店住着一個特殊人物,此人年齡在40歲上下,長得和邱曉華差不多,也是高高的壯壯的,看上去魁梧有力,為了敍述方便,我們叫他老黑。邱曉華他們每天早飯在帕拉蒂吃自助餐,中午晚上不在這裏吃。老黑也是每天早飯在帕拉蒂吃。他們每天都能碰面,但從未過話。
老黑的主業是販賣人口。在國內,以往歐美本介紹勞工為由,收取想出國掙錢的人的中介費,把這些人帶到柬埔寨,關押在地下室,戴上銬子。女人,賣給
院。男人,叫你往家裏寫信要錢,寄夠5000美金才放人。
邱曉華不瞭解老黑,因為與來柬任務無關,也就未特意去了解。老黑對邱曉華他們,很是不解,他倒總是想搞個明白。邱曉華一行四人,個個年輕力壯,血氣方剛,出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不找女人呢?老黑覺得不可思議。別看他不動聲,不正眼打量這些人,但他的打手們經常圍着邱曉華他們轉來轉去的。
這天早晨,也就是馮先生提醒邱曉華的那天早晨,邱曉華等人照例來吃自助餐。餐廳裏出現一個新面孔,是個女孩,是老黑帶她來的。平時老黑總是一個人吃,今天是個例外。
女孩説:他們昨天晚上綁起我來了。老黑用鼻孔哼了一聲。
女孩説:我做你老婆,什麼條件?老黑説:你不是我老婆。
女孩説:我做你老婆呢?
老黑説:做我的情人,管你吃,管你住,不能做老婆。女孩很漂亮,説話是北京口音。
老黑始終板着面孔,樣子極為傲慢,説的是帶有浙江味的普通話。
眼前這一幕,讓人觸目驚心,吃完早餐,邱曉華他們沒走,而是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發呆。
老黑帶着女孩走出飯廳後,他們之中便有人開始議論:這小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真不是東西!不是什麼好人!要是在國內像往常一樣,他們身邊時不時走過不明身份的人,這些人是老黑的保鏢,這一點他們沒想到。
第二天早晨,邱曉華要向馮先生問個究竟。
馮先生問他:你們昨天上午説他們什麼了嗎?
邱曉華説:幾個同事背地議論了。
馮先生説:要找你們麻煩。
怎麼找麻煩?拿槍打唄。
邱曉華到事態嚴重。但他又不想把真實情況告訴大家.本來大家心情不好,鬧着要回國,聽了這消息更會影響士氣。邱曉華提出要求:以後大家不要宵夜了,如果實在要去,就集體去。
當天晚上.邱曉華沖涼的時候,同室的老李還在.等他從衞生間出來老李不見了。他到另一個房問去找,劉傑説,老李可能宵夜去了。
邱曉華馬上追出去,在宵夜大排檔發現老李正在吃,邱曉華就坐在一邊等待老李吃完了,邱曉華説,走,咱們回去吧。
回房間並沒有什麼事情,老李很不高興、沒事找我回來幹嗎?
邱曉華就向老李解釋,説老黑已經把咱們列人不友好的人,要找咱麻煩。
邱曉華把情況説完,滿以為老李會他的關照,不成想,老李大為光火: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拿我的命開玩笑嗎?老李接着説,不能呆下去了,馬上回國。
臨時動議,開個會討論一下,究竟留下還是回去?邱曉華覺得,出來一趟不容易,空手回去,怎麼代。白秋抓不到,趙志就逍遙法外,他們還會反咬一口,叫好人受窩囊氣。
爭論得很烈,邱曉華説不服其他三人.賭氣躲出去,邱曉華走上酒店大樓平台,眼望幽遠的夜空,在短短的幾分鐘裏,他想了很多很名。劉傑來到他身邊。劉傑善解人意,他講了一些深圳同行的苦衷,勸邱曉華冷靜些,有事好商量。重新開會,舉手表決,同意回國的三人,堅持留下來的一人。
邱曉華腦海裏重又顯現到柬埔寨之後,親眼目睹的一幕幕慘景:
一天夜裏,聽見隔壁有人打架,第二天上午,一具屍體從隔壁房間抬出去;有一位法國志願者,開汽車幫助清理城市垃圾,不小心濺一個人身上一點水,那人開摩托車追上去,噹噹噹連擊三槍,把法國人打死;在吳哥那次有驚無險的經歷;從吳哥回來路遇兩個男子在火併;街頭那些一具具無人認領的屍體;入夜之後或疏或密的槍聲。
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在這種環境中堅持這麼多天已經不容易了。如果近幾天就行動,肯定沒人主張回國,問題是國內批文杳無音訊,連個指盼也沒有,等到何時才有結果?再説國內也有話:實在有困難就回來。
邱曉華對大家表示理解,但他個人堅持留下。劉傑又一次來到邱曉華身邊。“曉華,你真的不走嗎?”
“真的,還能假嗎?”
“你不走,我也不走。”
邱曉華的心彷彿被捲進熱裏,他注視劉傑,什麼話也説不出。劉傑看似平靜,卻是心
起伏。
劉傑其實比邱曉華大一歲,卻不以兄長自居,多年來一直為邱曉華當助手,二人配合默契,出地完成一次又一次偵破任務。因為邱曉華是專案組負責人,立功受獎,媒體宣傳,邱曉華自然要擺在前面。他的工作已經融人到邱曉華的工作中,邱曉華的成績和榮譽也包含着他的成績和榮譽。
對此,劉傑從未表現出心理不平衡,絲毫不影響他的工作積極。眼下,在這關鍵時刻,在這生命攸關之際,劉傑這個兄弟違背個人意志,要與邱曉華生死在一起,若是能成功,他幫一把力,若是失敗和他一起擔責任這才叫兄弟,這才叫戰友,這才稱得起生死之
!
邱曉華驀然抱住劉傑,男子漢的情重如泰山,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金邊機場,眼看着離別的同事遠行,飛機馬達聲越來越遠了。邱曉華默默祝願深圳同行一路平安,同時他也在想:什麼時候,我們押着白秋也坐上這架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