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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水杯倒了杯水走到牀邊遞給陸桓意,“喝。”
“喝個你見過躺着喝水的嗎,”陸桓意躺着沒動,主要是想動也動不了,他衝着尹燭眨了下眼睛,“扶朕起來。”尹燭端着水杯沒動。
“扶我起來,”陸桓意用背抵着牀使勁兒往上蹭了一下,成功把自己的身體往上挪了一小寸,依舊保持着喝水會嗆到的姿勢,“行麼大爺?”尹燭這才點點頭,回手把水放到陸枕書沒拿走的摺疊桌上,扶着陸桓意坐起來了。
躺着的時候還不覺得,坐起來之後依舊無法控自己的手腳,那種我真是個廢物的頹廢
便從心底冒出來,揮之不去了。
尹燭又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遞到陸桓意邊,喂他喝下了一杯水,然後把水杯放好,沒有再跑到卧室裏去自閉了。
他似乎是在找一個開場白來緩解他們之間並不存在的尷尬,就當做是為了他剛才躲進卧室裏找一個岔開話題的藉口,他也得主動找句話來説,“師兄……兜是不是大的?”
“嗯?”陸桓意看了他一眼。
“我看他什麼都往外拿,”尹燭説,“什麼都有。”
“那是他成年的時候師父給的禮物,一個很大的納物袋,裝十個我都裝得下,”陸桓意説,“這麼些年他習慣貼身帶着,要什麼他都能拿得出來。”
“哦,”尹燭了下手,重新坐回牀邊,表情很嚴肅。正當陸桓意以為他要説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句子的時候他只是嘆了口氣,很短地嘆了口氣,他説,“你要跟着師兄回去了嗎?”非常直白,沒有一點彎彎繞繞。
陸桓意頓了會兒,肩膀聳着身子往下縮了一小截,尹燭便伸手幫他把墊在後的枕頭拿開,幫他躺下了。
“我不知道,”陸桓意躺平了,才説,“我再想想吧。”再想想吧。
陸桓意知道自己陷入一個怪圈裏了,他的每一個想法都是那麼不符合邏輯又自以為是,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從那裏逃出來。
他只能再想想。
試圖用思想把自己拽離深坑。
尹燭看上去還想説什麼,但看到陸桓意的表情後還是沒有説話了。
一晃到了晚上,尹燭做了頓看着不怎麼樣吃着真不怎麼樣的飯菜,一勺一勺地餵給陸桓意。
其實陸桓意手已經恢復力氣了,就是還有點兒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飯,還沒喂到嘴裏就抖沒了,然後再舀一勺,再抖,再舀一勺,再抖。
尹燭就坐在旁邊看陸桓意跟被點了循環播放似的重複一個動作,最後失去信心,把勺子丟進碗裏,兩條胳膊往旁一架,梗着脖子説:“餵我。”這一碗飯就是喂完的。
吃過飯後手腳的力氣又恢復了一點兒,基本可以掀開被子自己起來坐坐了,但還不能下地走,陸桓意怕自己走出去沒兩步就撲騰一下跪了,給尹燭行個大禮。
尹燭去洗碗之後整個客廳又只剩下了他一個。
聽着廚房不斷傳出來的水聲和碗筷碰撞的聲音,他還是想起了陸枕書留給他的難題。
要回去麼?
他是想回去的,師父也説了讓他回去。
可兩年之後自己是要死的,他現在回去了,叫師父看見他,不是平白增添幾分傷嗎?
誰會希望看着一個將死之人天天在自己眼前蹦躂呢。
陸桓意深了口氣,恰好這時候尹燭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邊擦着手一邊走到茶几旁,在茶几下的櫃子裏找到了陸桓意之前給他買的皮筋,把頭髮紮起來後又進了廚房,接着洗碗。
“我不回去,”陸桓意等尹燭洗完碗出來以後,第一時間開了口,怕再晚一些自己會變卦似的,“我……不回去了。”尹燭沒有一點兒驚訝的表情,或者説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坐到了陸桓意牀邊,稍稍歪着頭,“你明明想回去。”
“……對,我他媽想回去,但是我不能回去,”陸桓意頓了會兒,扯扯嘴角,“我沒幾年活頭了,天天在他老人家眼前蹦躂什麼……不回去了,免得他看見我難過。”
“可是你現在不回去,他也會難過,”尹燭説得很認真,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一些,直視着陸桓意的眼睛,“你明明還活着,卻不肯見他了,這才是最難過的。”
“……可是我從現在開始不見他了,他總會逐漸淡了對我的情的,不是麼?”陸桓意説得有點兒艱難。
“你拜入師門多久?”尹燭問道。
“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在那兒。”陸桓意説。
“那也有十幾年了,十幾年的情,又怎麼會是短短兩年就能淡去的。”尹燭又往前坐了坐,陸桓意手腳無力坐在牀上聽他説話的樣子很乖,乖得腦袋上的小卷
都順了不少似的,他頓了會兒,忽的想起了那天晚上陸桓意莫名其妙摸在他臉上的手。
陸桓意的手是温熱的,帶着他留戀的那種安心的覺,輕輕拂過臉頰,拇指似乎在嘴
上輕輕按了一下。
尹燭抬起手,見陸桓意沒有要躲——要躲也沒力氣躲——的樣子,邊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我和你認識不過數月,要忘了你,也不是兩年就能忘的。”
“那要多久?”陸桓意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輕。
“我説不準,”尹燭看着他,“但是你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所以我能記住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