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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瞭然,起身去櫃子裏找了條褲子出來穿上了,坐在了牀鋪邊,指尖一下一下點在柔軟的被子上,“我想叫。”
“你叫吧,”陸桓意背對着尹燭眯了下眼睛,覺得那一半酒勁兒已經開始重新往大腦進發了,他又開始覺得暈乎乎的,“唱也行。”
“我想叫你歲歲,”尹燭也躺了下來,牀很大不至於讓他們倆胳膊貼着胳膊,但多了個人的覺始終無法忽視,“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尹大爺可能是覺得疊字都很可愛。
你現在問他您覺得“粑粑”可愛嗎他也能給你回個可愛。
陸桓意想着,卻沒有再出聲了。
他不説話,尹燭也不説話,呼平穩地躺在他躺過不知道多少年的牀上,倦意再次席捲而來,他努力睜大了眼睛,暫時還不想睡覺,不想睡着以後妖氣爆發,把這裏毀了。
“守護好這裏啊,”那個人穿着一身純白的長袍,説話時腦後的黑髮微微顫抖,眼角一顆淚痣顯得整張臉尤為勾人,“這是你的家。”
“我的家。”彼時還未能完全化為人形的尹燭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盤在牀上懶洋洋地看着那人。
“嗯,這裏是你的家,不能讓任何人或妖進來,”那人説完這句話,站起了身,門口的白虎不耐煩地低吼着,他只能加快了與尹燭的道別,“我回來之後再同你飲酒吧,小蟲子。”
“不能讓任何人或妖進來嗎?”尹燭偏過頭看着他。
“……若是你能找到完全信任的人,”那人笑了下,“當然可以讓他進來。”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陸桓意的聲音把尹燭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順着聲音往旁看過去,發現陸桓意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身,變成了平躺,此時正呆滯地看着凹凸不平的上方。
“我……我只能活到……二十歲,”陸桓意説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兒艱難,像是要把每一個字都拆開嚼碎了一樣,但説出來以後就順暢多了,“還歲歲平安呢,攏共也就二十年,往哪平安?”
“尋常人類的壽命不是一百歲麼?”尹燭側着臉看他,眉頭微微皺起。
“我不是一般人唄,”陸桓意樂了下,但很快把上揚的嘴角抿平了,“你只是條蛇我很難和你解釋,但是我只能……活到二十歲,師父給我起這個小名的本意應該是希望我這二十歲都平平安安,但是……”陸桓意又頓了會兒。依舊看着凹凸不平的上方,連餘光都沒往尹燭那邊瞥一下,“但是每次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會想起……我沒多少歲能平安了,跟死亡倒計時似的,那種很不安穩的
覺,你能明白麼?”
“……那我不這樣喊你,”尹燭坐了起來,伸出手,像是想落在陸桓意的臉上,但猶豫了很久還是落在了陸桓意的頭頂,捻了下小卷,然後重重地
了一把,“我就喊你陸桓意。”
“你不明白,”陸桓意沒接他的話,視線終於往旁挪了一寸,尹燭這時候才發現他的視線空得厲害,一點兒焦點都沒有,一開口就能聞到嘴裏的酒味兒,“你明白個你個千年老長蟲。”尹燭沉默了會兒,還沒想好如何張嘴反擊,陸桓意就坐了起來,鯉魚打
得太過腦袋暈乎乎地身子也往後墜了下,但手很頑強地撐住了,沒有倒回去,“我要回去了。”
“回去?”尹燭愣了下。這兒算是妖界與人界的分界線,除了他和幾位山靈沒幾個人知道這裏的路怎麼走,他打算怎麼回去?
“嗯,我要回家睡覺,”陸桓意一邊爬下牀一邊非常用力地踹了一腳尹燭的牀,“什麼破爛玩意兒軟得跟爛豆腐似的,爸爸要回家睡。”尹燭坐起來看了眼陸桓意,又看了眼還擺在桌上沒蓋上蓋子的那壇神酒,頓時明瞭。
陸桓意這是喝醉了。
在他們掏心窩子談了好一會兒話以後陸桓意居然酒勁兒上了頭,開始耍酒瘋了。
“別鬧,”尹燭伸手拉住了陸桓意的手,傳來的温度讓他愣了一下,這雙手方才摸在臉上時帶來的温度也如此時一樣温暖,腦海裏有什麼一閃而過,他抿抿,愈發用力地抓緊了陸桓意,“你出不去。”
“誰説我出不去!”陸桓意喊了一嗓子,把手從尹燭手裏出來,輕盈得像片被風捲走的柳絮一般飛快往前晃了出去。
尹燭嘖了一聲,跳下牀追了過去。
山外是白茫茫的雪原,涼風、冰雪、光禿禿的山頭和光禿禿的樹枝。天空與遠方黑成一片,像是正在緩緩襲來的鬼怪的嘴,陸桓意衝到
口,用力推開大門後被涼風一吹就冷靜了不少。
但他心底莫名有個執念。
他想回家。
倒黴催的師父説不定正用電話遠程和大師兄嚎着今年過年要穿新棉襖,二師叔和三師叔一邊喝酒一邊打架拆了房,被二師孃拿着掃帚打到繞山跑十圈,愛彈三絃的小師姐今年還是會很暴躁吧……説不定會和拉二胡的七師姐打起來。
今天是小年夜,師門一定很熱鬧。
尹燭追到門口的時候,陸桓意剛推開口的大門。他剛想繼續追過去,卻發現陸桓意不動了。
風吹得很急,像是有刀子狠狠刮在臉上一樣,疼,還很冷。
“尹大爺,”陸桓意轉過身,衝着尹燭笑了笑,臉被風吹僵了,做出表情時也有幾分滑稽,他説,“我想回家。”尹燭沒説話,他明白醉酒的人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