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年聖母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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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們喝茶,閒聊了整整一個小時。這也算作當模特兒的時間,雕塑家照樣付給我錢。他談到了過去,那時候他還像年輕的米開朗琪羅一樣默默無聞,曾把以半公擔計的黏土甩到骨架上,完成了許多塑像,大部分在戰時被毀了。我向他講述了奧斯卡當石匠和刻字匠時的活動。我們扯了一點兒業務,他便帶我到他的學生那裏去,讓他們也相中我當雕塑模特兒,按照奧斯卡製作骨架。

馬魯恩教授有十名學生,如果長頭髮是別的標記的話,那麼,其中六人可以標明為姑娘。六個中間四個長得醜卻有才華,兩個是漂亮、饒舌的真正的姑娘。我當體模特兒從不害羞。不錯,奧斯卡甚至欣賞那兩個漂亮而又饒舌的雕塑姑娘的驚訝表情。她們第一次打量站在轉盤上的我時,輕易地被怒了,並且斷定,奧斯卡雖説是個駝背,身材矮小,卻也有個生殖器官,必要時,它還能同任何所謂正常的男的象徵比一下高低。

跟馬魯恩師傅的學生相處,其情況與跟師傅本人相處稍有不同。過了兩天,他們已經做好了骨架。真是天才,他們追求天才的快速,朝匆匆忙忙、不按作規程固定的鉛管之間甩黏土。但他們顯然在我的駝背骨架裏少掛了木蝴蝶,冒氣的黏土幾乎掛不住,使奧斯卡全身佈滿裂紋。十個新制成的奧斯卡全都歪歪斜斜,腦袋搭拉到兩腳間,鉛管上的黏土啪地掉下來,駝背滑到了膝窩裏。這時,我才懂得去敬重馬魯恩師傅了。他是一個傑出的骨架構築者,他做的骨架是如此完美,所以本沒有必要再甩上便宜的粘土了。

當粘土奧斯卡跟骨架奧斯卡分家時,相貌雖醜但有才華的雕塑姑娘們甚至下了眼淚。那個漂亮而饒舌的雕塑姑娘見到象徵地從骨頭上快速剝落時卻哈哈大笑。可是,幾個星期以後,這些雕塑藝徒還是做成了幾個像樣的骨架,先塑成黏土的,後又塑成石膏的和仿大理石的,在學期結束時展出。在這個過程中,我則獲得機會一再在醜陋而有天賦的姑娘跟漂亮而饒舌的姑娘之間作新的比較。難看但有藝術才幹的童貞女們相當細心地仿製我的頭、四肢和駝背,可是出於奇怪的羞怯心,忽略了我的xxxx,或者按傳統線條風格馬虎了事。可愛的、大眼睛的、手指美卻不靈巧的童貞女們卻很少注意我的肢體的分段比例,但十分用心地確仿製我的美觀的生殖器官。在這方面,那四個學雕塑的男青年也不該忘了報道。他們把我象化,用扁平的、表面有條紋的小木條把我敲成四方形,難看的童貞女們所忽略的而漂亮的童貞女們做得很真的東西,他們則本着於巴巴的男人的理解力,做成了架在兩個同樣大小的方木塊上的一個長方形木塊,像積木搭成的國王犯了生育狂的器官,豎在空間。

或許由於我的藍眼睛的緣故,或許由於雕塑家們放在赤的奧斯卡周圍的供熱器的緣故,前來走訪惹人喜愛的雕塑姑娘的年輕畫家們發現,我的藍眼睛或者被照成蟹紅的皮膚有着圖畫的魅力,於是把我從一樓的雕塑和版畫工作室誘拐到樓上,隨即在他們的調板上調起顏來。

起先,畫家們對我的藍目光的印象太深了。在他們眼裏,我似乎全身發藍,而他們也要用畫筆把我從頭到腳都畫成藍。奧斯卡健康的,他的波式的棕發,他的鮮的血紅的嘴,全都閃爍着令人骨悚然的藍光;在一片片藍之間還加上了垂死的綠、令人作嘔的黃,這就更加速了我的體的腐爛。

狂歡節到了,學校地下室裏舉行了長達一週的慶祝活動。在那裏,奧斯卡發現了烏拉。奧斯卡把她當做繆斯,領她去見畫家,到了這時,他才被他們畫成別的顏

是四旬齋前的星期一嗎?是四旬齋前的星期一,我決定去參加慶祝活動,化裝好了去,化裝好的奧斯卡將擠到人羣中去。

瑪麗亞看到我站在鏡子前,便説:“待在家裏吧,奧斯卡,會把你踩死的。”可是,她又幫我化裝,剪下布頭。她的姐姐古絲特一邊饒舌,一邊把布頭拼成了一件小丑服。起先,我覺得有一種委拉斯開茲風格的東西在眼前浮動。我也願意看到自己扮作統師納賽斯,或者扮作歐親王。我最後站在大鏡子前面,鏡子玻璃在戰時裂開了一道斜紋,使我的映像變了點形,但這件花花綠綠、鼓鼓囊囊、掛有鈴鐺的開襟服仍被照得一清二楚。我的兒子看了捧腹大笑,笑得咳嗽不止。這時,我並不愉快地低聲對自己説:你現在是小丑約裏克了,奧斯卡。可是,你能去愚的國王又在哪裏呢?

已經上了有軌電車,它將帶我去學院附近的拉亭門。我注意到,正要去辦公室或商店的、打扮成牛仔和西班牙女郎的老百姓見了我並沒有放聲大笑,反倒大吃一驚。他們都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儘管電車裏擠滿了人,我卻得到了一個座位。在學院門前,警察揮舞着他們貨真價實而不是化裝用的橡皮。藝術青年們的慶祝會名叫“繆斯池塘”會場已經客滿,但人羣仍想攻佔這幢樓房,便同警察發生了衝突,部分是血衝突,但不管怎麼説,是一場五彩繽紛的衝突。

奧斯卡讓掛在左袖上的小鈴鐺説話,分開人羣。一名警察,由於職業的緣故一眼看出了我的身材,低頭向我敬禮,問我有何貴幹,隨後揮動橡皮,領我到慶祝場所地下室。那裏在煮魚,還沒有煮。如今沒有人會相信,藝術家的慶祝會乃是藝術家自己慶祝節的聚會。藝術學院大多數學生,面孔雖然上了油彩,卻仍舊嚴肅、緊張,他們站在地道的但有些搖晃的酒吧間櫃枱後面,出售啤酒、香檳、維也納小香腸和燒酒,掙點外快。在藝術家慶祝會上真正尋歡作樂的多半是市民。在一年一度的節裏,他們大手大腳地花錢,像藝術家似的狂歡慶。

大約有一小時之久,我在樓梯上、角落裏、桌子下嚇唬正要在這不痛快的氣氛中尋找些刺的一雙雙情侶。之後,我同兩個中國姑娘上了朋友,她們的血管裏必定着希臘人的血,因為她們正在實行數百年前在勒斯波斯島上歌頌過的一種愛①。她們互相偎依,十指並用,對我的部位不屑一顧,讓我看了一部分相當有趣的鏡頭。她們同我一起喝熱香檳,還徵得我的同意,試一試我的頂端相當尖的駝背的反抗力。試驗成功,她們都很走運,這再次證明了我的論點:駝背給女人帶來好運氣——①這裏指同戀。

然而,同女人們的這種往持續越久,就越使我悲哀。各種想法左右着我,政局使我憂心忡忡。我蘸着香檳酒在桌面上畫出對柏林的封鎖①,描出空中走廊,眼看這兩個中國姑娘不能湊在一起,我對德國的重新統一也到絕望,便開始做我從未做過的事情:扮演約裏克的奧斯卡要去尋找生活的意義——①指英、法、荷、比、盧在美國支持下籤訂布魯爾防禦條約後,蘇聯對西柏林的封鎖。

我的兩位女士再也想不出有什麼值得我一看的東西時,她們哭了。淚水在化裝成的中國人臉上留下痕跡,出她們的本相。我站起身來,開襟服鼓鼓囊囊,鈴鐺亂響,想讓三分之二的身子回家,留下三分之一去尋找狂歡節上一次小小的巧遇。我見到了——不,是他向我打招呼的——上士蘭克斯。

諸君還記得嗎?一九四四年夏,我們在大西洋壁壘遇見過他。他在那裏守衞水泥,我的師傅貝布拉的香煙。

樓梯坐滿了人,緊挨着,擁抱狂吻。我想上樓,正給自己點燃一支煙,有人拍拍我。上次世界大戰的一名上士説道:“喂,夥計,能給我一支煙嗎?”毫不奇怪,我靠這番話的幫助,也因為他的化裝服是軍灰的,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不過,假如這位上士和水泥畫師軍灰的膝蓋上不摟着繆斯本人的話,我是不會重温舊的。

請讀者先讓我同水泥畫家談,隨後再來描繪繆斯吧!我不僅給了他香煙,還用打火機給他點燃。他煙時,我説:“您還記得嗎,蘭克斯上士?貝布拉前線劇團?神秘,野蠻,無聊?”我這麼一問,畫師嚇了一跳,香煙倒是沒掉,卻讓繆斯從膝上摔了下來。我扶起那個喝得爛醉的長腿姑娘,還給他。我們兩個,蘭克斯和奧斯卡,一起回憶:海爾佐格中尉,蘭克斯把他叫做胡思亂想的傢伙,破口大罵。他顯然想起了我的師傅貝布拉和修女們,當時,她們在隆美爾蘆筍間找螃蟹。而我卻對繆斯的面大驚異。她是扮作天使來的,頭戴一頂包裝出口雞蛋用的可塑形硬紙板做的帽子,儘管喝得爛醉,儘管翅膀已被折斷,可憐巴巴,但仍顯出天國女居民的某些工藝美術的魅力。

“這是烏拉。”畫師蘭克斯告訴我“她原先學過裁縫,現在想搞藝術,可我不同意。當裁縫能掙錢,搞藝術掙個。”奧斯卡搞藝術可掙不少錢啊!他於是提議,推薦女裁縫烏拉給藝術學院的畫家們當模特兒和繆斯。聽了我的建議,蘭克斯喜形於,隨手從我的煙盒裏出三支煙,而他則邀請我去他的畫室,可轉眼間他又小氣起來,説到那裏的出租汽車錢得由我來掏。

我們馬上動身,離開了狂歡會場,到了西塔德街他的工作室,我付了出租汽車錢。蘭克斯為我們煮咖啡醒酒,繆斯又活了。我用右手食指給她摳喉嚨,她嘔吐了一陣之後,差不多清醒了。

我現在才看到,她的淡藍眼睛始終出驚訝的目光。我聽到了她的聲音,有些尖聲尖氣,細弱無力,卻不乏動人的魅力。畫師蘭克斯向她講了我的提議,與其説是建議還不如説是命令她到藝術學院去當模特兒。她先拒絕,不願到藝術學院去當繆斯或者模特兒,只想屬於畫師蘭克斯。蘭克斯板起面孔,二話不説,像有才華的畫師愛乾的那樣,舉起大巴掌煽了她幾個耳光,又問她一遍,隨後滿意地笑了,脾氣又變好了,因為她泣着,活像天使在痛哭,説她願意給藝術學院的畫家們當報酬多的模特兒,如果有可能,也當繆斯。

讀者必須想象出,烏拉身高約一米七八,細高挑兒,嬌媚可愛,弱不風,使人同時聯想到波堤切利①和克拉納赫②。我們一起當雙體。她的細長光滑,佈滿孩子的細汗,龍蝦大致就是她的。她的頭髮也細,但長,乾草黃。下身的鬈曲,微紅,構成一個小三角。腋下的,烏拉每週剃一次——①波堤切利(1445~1510),意大利畫家,主要作品有《維納斯的誕生》。

②克拉納赫(1472~1553),德國宗教改革時期的畫家,作有體女子畫。

果然不出所料,普通學生畫我們時辦法不多,把她的胳臂畫得太長,把我的腦袋畫得太大,陷入所有的初學者的錯誤中去:總不能把我們全部畫進畫紙裏去。

直到齊格和拉斯科尼科夫發現我們後,才產生了符合繆斯和我的形象的畫。

她睡着,我嚇唬她:農牧神和山林水澤仙女。

我蹲着,她朝我彎下來,小酥總有點冰涼,‮摩撫‬着我的頭髮:美人與怪獸。

她躺着,我戴上長角馬頭面具,在她的兩條長腿間嬉戲:女士與獨角獸。

這些都是以齊格或拉斯科尼科夫的風格畫的,彩的,或是高雅的灰調的,用細筆描繪細部,或按齊格的習用手法,用天才的刮刀刮,僅僅暗示出烏拉和奧斯卡周圍的神秘氣氛。拉斯科尼科夫又靠我們的幫助,找到了通往超現實主義的道路:奧斯卡的臉變成蜂黃的鐘面,猶如從前我家那個落地鍾;我的駝背裏機械地開放着纏繞的玫瑰,這是烏拉種下的;她上半截在微笑,下半截拖着兩條長腿,肚子被切開;我會在裏面,蹲在她的肝和牌之間,翻看一本圖畫書。他們也愛把我們進戲裝裏,把烏拉畫成哥倫比娜①,把我畫成悲哀的白臉小丑。末了,拉斯科尼科夫——人家給他起這個綽號②,是因為他老是講罪過和贖罪——顯示出他的才能,畫成了一幅傑作:我坐在烏拉汗柔軟的左大腿上,赤身體,一個畸形童子,她充當聖母,奧斯卡紋絲不動地扮作耶穌——①哥倫比娜,意大利假面喜劇中活潑高興的農村姑娘或女僕。

②拉斯科尼科夫,這個綽號由拉斯科尼克一詞變來,原指俄羅斯東正教一個分裂教派。

這幅畫後來多次展出,題名為:《四九年聖母》。它又被當成廣告畫,也證明有效果,之後,落到我的好市民瑪麗亞的眼睛裏,導致了家庭爭吵。然而,一個萊茵工業家仍出大價錢把它買下,今天還掛在一幢辦公大樓的會議廳裏,影響着董事們的決策。

人們利用我的駝背和體形幹出的那種天才的胡鬧事,也使我得到消遣。此外,烏拉和我總有人請去當雙體模特兒,每人每小時掙兩馬克五十芬尼。烏拉也覺得當模特兒好。自從她按時帶錢回家以來,巴掌大、打人狠的畫師蘭克斯待她也好多了。只有當他的天才的象作品要求他發怒時,他才動手打她。蘭克斯從未利用她當純視覺的模特兒,所以,對這位畫師來説,她在某種意義上是個繆斯,因為唯有他扇她的那些耳光才賦予他的畫師的手真正的創造潛力。

烏拉愛哭泣,生脆弱,從本質上説,有一種天使的堅毅,但也會刺我幹出暴力行為來。不過,我始終控制着自己,當我的慾望覺到受了鞭答時,便請她去甜食店,裝出一副紳士派頭——這是同藝術家打道時養成的——領着她,把她當成我的矮小身體邊一棵高大的植物,在熱鬧的國王林xx道上目瞪口呆的行人中間散步,給她買淡紫長襪,玫瑰手套。

她同畫家拉斯科尼科夫的關係就不同了。他無需接近烏拉,就能經常同她進行最密切的往。他讓她在轉盤上敞開兩腿,擺好姿勢,卻又不畫,而是坐到離她幾步遠的一張小凳上,口中唸唸有詞:罪過,贖罪,卻死盯着那個方向,直到繆斯的下身濕了,開放了,而拉斯科尼科夫也通過看和念達到了解,從凳子上一躍而起,給畫板上的《四九年聖母》添加了了不起的幾筆。

拉斯科尼科夫有時也死盯着我,儘管原因不同。他認為我身上缺些什麼。他談到我的兩手之間有個真空,便接二連三地把各種東西在我的手指間。憑着他的超現實主義的幻想,他能夠想出許許多多東西來。他用手槍武裝奧斯卡,讓扮演耶穌的我瞄準聖母。他讓我遞給她一個沙漏,一面鏡子,鏡子裏的聖母變成醜八怪,因為那是一面凸鏡。剪刀、魚骨頭、電話聽筒、骷髏頭、小飛機、坦克車、遠洋輪,我的兩隻手都拿過,可是,拉斯科尼科夫很快就發覺,真空仍舊沒有填滿。

奧斯卡害怕那一天,到那時,畫家會拿來那件唯一註定由我拿着的東西。他終於把鼓拿來了。我喊道:“不!”拉斯科尼科夫説:“拿着鼓,奧斯卡,我已經認清你了!”我在發抖:“再也不啦!這是過去的事啦!”他,陰沉地:“什麼事情都不會過去,一切都會重來。罪過,贖罪,又一次罪過!”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奧斯卡已經懺悔過了,免去這鼓吧!我什麼都願意拿,只是不要這鐵皮!”我哭泣,烏拉朝我俯下身來。淚水住了我的眼睛,她可以無礙地吻我,繆斯使勁兒地吻了我。所有受過繆斯的吻的人,肯定都會理解,奧斯卡在受了這個蓋印章似的吻以後,立即又接過鼓,接過那個鐵皮來。幾年前,他放棄了它,把它埋在薩斯佩公墓的沙土裏了。

但是,我沒有敲鼓。我只是擺擺姿勢,被畫成了“四九年聖母”赤的左大腿上的擊鼓耶穌,真夠糟糕的!

就這樣,瑪麗亞在預告一次藝術展覽會的招貼畫上看到了我。她瞞着我去看展覽,大概在這幅畫前站了很久,滿腔怒火,因為她在同我談話時,竟用我兒子庫爾特的學生直尺接我。幾個月前,她在一家較大的美食店裏找到了工作,工資優厚,先當售貨員,由於能幹,很快就當上了出納員。我面前的她,已不再是做黑市易的東土難民,而是在西方入籍隨俗、安分守己的人了。她因此相當有説服力地把我罵作髒豬、撞‮子婊‬的公山羊、墮落的傢伙,她再也不想看到我搞骯髒事賺來的骯髒錢,連我也不願再看到了。

雖説瑪麗亞不久就收回了這最後一句話,十四天後,又把我當模特兒掙來的錢裏不小的一部分收作家用錢,我還是決定放棄同她、同她的姐姐古絲特和我的兒子庫爾特一起居住。我原先打算遠遠地離開,到漢堡去,若有可能就重返海邊。瑪麗亞相當快地接受了我搬遷的打算,可她在她的姐姐古絲特幫腔之下説服了我,在她們和小庫爾特附近,不管怎麼樣也得在杜爾多夫找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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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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